丁丁当当朋友圈

我要你的一个夏天

【楼诚】转晴(献文全面抗战80周年)

勿忘国耻,警钟长鸣。

本文时间线在大姐牺牲之后。
以下正文。

今天是大姐的头七。

雨从早上就开始下了,细密的雨冲刷着上海城的每条街
道,像是发誓要洗掉这座城市的每块血污似的。黄浦江
口升腾一层雾气,远远看上去,不像那个腥风血雨肮脏
可怖的上海滩了,倒是有了几分烟雨迷蒙的苏州韵味。

苏州,苏州。明楼这样念着,思绪飘回到那个他和大姐的故乡,那个他回不去的苏州。

明楼不让外人去碰大姐的棺椁,只是他和阿诚两个人抬着,走向明家的墓地。棺椁在他的肩上,随着他的步伐有规律的摆晃,他发现原来大姐是这么轻,轻到让他抓不住让她下一秒就要滑下他的肩头落入无尽的深渊。明楼的内心无法平静,眼前浮现的都是大姐的身影。

他的大姐实在太脆弱,一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让她整夜担忧明楼的安危。两声枪响,子弹贯穿她的躯体,她就这样献出了她的生命。

可他的大姐也是那么坚强,敌人的威胁没有吓退她,任务的凶险没有难倒她。她那样瘦弱的身躯却在上海滩中开出一片天地,给她的几个弟弟一个温暖的家的港湾。

明楼摸摸她的棺椁,他想象的大姐睁开眼睛的样子,一定还像是那个温暖和善的大姐一样,守望着他们平安归来,看见他们以后欣慰的笑。

   明镜是以“新政府要员明楼家属”的身份下葬的,明楼心里有着万分愧疚。她生前最憎恨这个身份,可此刻却不得不借得这个身份的便利安葬入土。苏州老家里的长辈没有来送明镜最后一程,他们忌讳着明镜的这个头衔,更根本的,他们忌讳着明楼这个“汉奸”的身份。

家里的长辈没人明白明楼一个经济学者为什么要当这个不明不白的官。他们不是明镜,没有人相信他曲线救国的解释。在他们眼里,明楼现在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卖国贼,虽然现在站在他们的面前请他们出席葬礼的明楼身着长衫一身正气,但好像谁都已经看见了他在面对日本人和那些新政府高官时谄媚的丑恶嘴脸。

明楼承受着长辈们的责骂诘问,伪装的身份让他不能辩解这一切。他只是把手中大姐的遗像攥得更紧。那照片里的明镜身着一身旗袍,遮不住的温婉端庄。她注视着镜头,似是在守望着什么。

守望着什么呢?这时的明楼在心里想着,是守望着家人的平安团圆吧。

只是,只是于危险中潜伏的家人们都还在,怎么偏偏你就离开了呢!

头痛病好像是又犯了,痛楚与门前夹杂着雨丝的冷风一同侵蚀着他的神经,像是要将他撕裂。他颓然地抱住头,手里的酒杯跌在门前的青石阶上,碎裂声在这样的清晨显得尤为突兀。

家里只有他和明诚,明诚看见他痛苦的背影,赶紧取了药端了水出来。“大哥,阿司匹林。”他说。

明楼瞥一眼他手里的药,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厌恶感。他曾经无数次用那白色的药片麻痹自己的痛觉神经,只为了有更清醒的头脑谋划出更缜密周详的局,保护这一方国土一境黎民。可事实上呢?他吃下再强效的药,设下再精巧的套,挽不回大姐的命;他立下那么多军功,护佑那么多百姓,保护不了最珍贵的人。

多讽刺,他心想。

推开明诚的手,明楼独自向屋中走去想一个人静静,却又在走过玻璃门时停住了脚步。镜中反射出他的样子,他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镜中映出的是谁的脸?那样猩红的双眼,那样疲倦的脸庞,那样老态的面容。明楼看着自己都觉得恶心反胃。来上海的每一秒都带着面具,身处于伪装的角色之中,明楼觉得自己也在变得虚伪肮脏,自己和面具快要分不开了。

“大哥,你没事吧?”明诚明显感觉到他的反常,俯下身来低声询问,明楼却正好看见他掺着白发的鬓角。他愣了片刻,然后被一股更宏大的绝望卷入谷底。二十七岁,他的弟弟才二十七岁呀,怎么白发就已经如此明显了呢。

这一场战争,究竟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他想起自己从前说的话,说明家有两个人为国效力已经够了,他不愿让所有的人都牵涉其中,可是世事难料,明家最后竟真是要把所有的人都折进去了。明楼抗拒着这一切,可一己之力抵不过时代的齿轮,于事无补。

身边的人一个个走了,从下属到家人。可是上海的天却还是如此阴暗,乌云张牙舞爪的占据了天空,血盆大口像是要吞噬这一切。可到底还要吞掉多少人的命,才能让这片天空下的人看到一丝曙光。

再一次闭上眼睛,眼泪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流尽了,只剩眼眶里已经冷掉的余泪和眼皮的热度合力刺激着他的神经。

身旁的人有些犹疑,几次开口又闭上,最后还是出言提醒。

“大哥,您今早还要上班呢。”

上班?这个名词在明楼的脑子里停顿许久才激出联想。对,上班,在世人眼中他还是经济司首席顾问,他还得继续为恢复上海经济出谋划策。在日本人眼中他是“帝国之鹰犬”,抗日份子杀害了他的家姐,他应该更狠辣更为决绝地在上海开展抗日份子的肃清行动。对,他得去上班啊。

明楼开口想让明诚把自己的外套拿来准备出发,却不知怎的,又问出了方才的问题。“阿诚,你说,这上海的天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天气预报说下午转晴。”明诚顺口答道,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对上大哥期望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大哥话里的深意,语气有些惊慌。“大哥,我……”

八面玲珑的明诚第一次无言以对。他心里也急得很,他深知在这水深火热的上海滩之中明楼如此消沉无异于自我暴露自投罗网,可他也明白明楼的痛楚,失去亲人的沟坎不是想迈就能迈过去的。纵然是再冷血的伪装者,家人对他们来说也是最柔软的一角。明楼需要时间,他知道。

只是如今时间所剩无几,再不出手,便是死局。

看着对面的人望着自己,眼中含着慌乱的神色,明楼知道自己把他吓着了。他努力,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说:“好了没事了,去帮我拿大衣来。”

“哎,哎。”明诚应下,机械地走进屋里,明楼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又扫到了钢琴上放着的大姐的照片,他走过去,把那相框拿起。

那照片分明和之前一样,可在明楼看来又是和从前有了区别。黑白色调让她身上的花纹变得有些模糊,眼神却好像比之前更加坚毅,她直视着镜头,似是在守望着什么。

是和明楼一样吧,守望着这一方天空,守望着它什么时候才能转晴。

那明楼呢?明镜已经不在人世,他明楼能做的,就是替她守着这里,等着一切转晴的时机。

明诚取了大衣回来递给他,他轻轻摸着照片上大姐的脸庞开口道:“大姐,我去上班了。”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多了份力量。

走出明公馆,虽然还是乌云密布,但雨已经停了。

明楼守望着。

汽车驶达新政府办公厅。

“等一下大哥,”明诚从驾驶座上扭过身喊住了要下车的明楼,“阿诚有话要跟大哥说。”

“我不知道怎么劝大哥,在阿诚的眼里,大哥您一直都那么镇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我知道大姐去世您难过,阿诚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不是我们可以脆弱的时候,特高课的新任课长现在就在您办公室里等着和您面谈,这个时候我们只要踏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大哥您还记得吗?那个问题阿诚之前也问过您,是您告诉我‘报国,不是工作,而是信仰。’工作有成功与失败之分,可是信仰不会因一时的成败而熄灭它的火焰。我们都坚信它会一直燃烧着,引领我们走向正确的方向。”

“上海的斗争形势远比我们之前所处的巴黎严峻得多。来上海之后为了获取情报左右逢迎,多少次我也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虚伪可笑。可是大哥,我们是伪装者啊,我们改变的只是伪装着的表象,只要我们还坚守着心里的信仰,我们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大哥你看,雨停了,转晴的日子不会远了。”

明楼没有去看窗外,他看着面前的明诚,那人的鬓角虽然还有刺眼的白色,眼神却是炽热而明亮的。还是那个当初一腔热血的少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办公大楼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乌云在天空中快速移动,好像什么都在改变着。

可是明楼知道什么也没有变,他的初心,他的信仰,他所挚爱的这座城市,这一切,一直没有变过。

“我知道了。”他点头,眼神重含坚定。

跨下车,雨确实是停了,乌云的背后隐约透着几分光亮似是一种预示。

快了,就快转晴了。

他守望着,一直守望着。

明楼走进办公厅,就像他刚回上海时一样。

1949年10月,上海解放。

阳光终于撕扯开乌云,穿破阴霾的阻挡,重新闪耀着光芒。

END.

后记:

一场战争,从来没有赢家。

说实话,血腥的战斗着实离我太过遥远,有的时候我甚至质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怎么会有人那样奋不顾身,
怎么会有人那样舍生取义,
怎么会有人可以承受这一切,
经历诸多苦楚,
依然在这条道路上前行。

是伪装者和楼诚给我这样的契机,我得以更真切一点去感受那个时代,在震撼之中感激于前辈的功勋,换来了今日的和平。

今天要推荐一首有关伪装者的歌,HITA《1939沪上秘闻》

“多年后 某一日
有人在过安稳的日子
多像是
那幅家园画中的样子
这现世 阳光下
有活的英雄睡的烈士
你们若看到会否微笑得如稚子
而人们早遗忘你们染垢的名字”

楼诚只是一种象征,那些先辈们啊。
不敢忘记。

您看,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评论(7)

热度(180)